<=""></> 顧南亭來到停車場時,程瀟和夏至都走了。
也算意料之中。如果不是夏至和蕭語珩同一航班回來,就沖他把她拐到國內到達廳接人的舉動,程瀟未必會給他好臉色。所以,見蕭語珩一個人坐在車裡,顧南亭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:「她走了?」
對於倪湛,蕭語珩是好奇的,所以她答非所問地告訴老哥,「海航有人要挖你牆角。」
顧南亭一時沒反應過來:「你說誰?」
蕭語珩很客觀地評價了倪湛的外貌,「一位挺帥的哥哥。」
顧南亭就知道是誰了,「程瀟是跟他走了?」
「才沒有。」蕭語珩立即匯報說:「夏姐姐把他擠兌得無言以對呢,我也有幫腔哦。不過,最主要的是程姐姐堅定地拒絕了他接機的好意,要不我也不敢多嘴啦。」
這還差不多。她敢隨便上別的男人的車……他也沒辦法。
顧南亭的臉色緩和了些,「她和夏至一起走的?」
蕭語珩補充:「還有咖啡哥哥。」
對,他怎麼忘了,那兩位是有護花使者的。回想基地經理對喬其諾工作表現的評價,顧南亭若有所思,「他們都說什麼了?」
蕭語珩原原本本地把之前的偶遇複述了一遍,末了深怕顧南亭不能領悟似的說:「那位哥哥好像對程姐姐別有用心呢。」
「還挺機靈。」顧南亭對蕭語珩的智商有了新的認識。他通過倒鏡瞥了她一眼,話鋒一轉:「馮晉驍對你好嗎?」
蕭語珩心思淺,只理解成字面的意思,她小心地看了下顧南亭的臉色,確認他不是挖坑給自己跳,才說:「當然特別好呀,你沒看見他手上的傷嗎?是為救我呢,要是沒有他,你都看不到我啦。」
對於她的心無城府,顧南亭很無奈:「那是他應該的。」
蕭語珩撅嘴,「警察也不是為誰都挨刀吧<="r">。」
誰知道呢。不過,既已相遇,那些日後可能經歷的……顧南亭覺得,他還是先把自己愛情路上的荊棘斬光吧。至於蕭語珩,是馮晉驍的責任了。他專注於路況,沒再說話。
蕭語珩卻還有未盡事宜。回到家,她突然問:「你在追程姐姐嗎?」
顧南亭既沒承認也沒否認,「怎麼,你要獻計獻策?」
蕭語珩卻是為了嘲笑他:「我就知道你搞不定那麼強勢的程姐姐!」
有這樣無厘頭的妹妹,顧南亭著實頭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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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瀟是和喬其諾和夏至一起回的市區。原本她是準備先回程家,畢竟自上次和程厚臣吵過架後,兩人還沒見過面。可倪湛的突然出現,讓程瀟改變了主意。
當出租車行駛到肖妃所在的小區附近,程瀟眼尖地看見肖妃的座駕從前邊的岔路拐出來。她是有家中鑰匙的,但還是決定先給肖妃打個電話,接通後,程瀟隨口問:「你要出門嗎?去哪啊?」
那端的肖妃卻聽成了「你出門了嗎?在哪啊?」,她玩笑似地說:「我不出門賺錢拿什麼養活自己?當然是在社裡拼命。」
在社裡?程瀟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穩穩行駛的寶馬x5,她拍拍出租車司機的肩膀,示意跟上。然後,程瀟又覺得自己敏感了,過份了。她開始為肖妃找理由:也許她是出門約會,不好意思讓女兒知道呢。可是,自己從來都是鼓勵她再嫁的,何必遮遮掩掩?況且依程瀟對自己親媽的了解,一旦她有了男朋友,一定會第一時間讓自己知道,近而轉達給程厚臣。
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說謊?
程瀟又聯想到之前那條問她歸期的簡訊。作為母親,以往肖妃並不過於關注程瀟的生活,就連之前她臨近畢業這樣的大事,她都沒有多問一個字。
倒不是肖妃冷漠,只是程瀟從小就很獨立,對於她的我行我素,無論是程厚臣還是肖妃,已經養成了不干涉不過問的習慣。今天這是…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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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車司機見程瀟人漂亮臉色卻不好,以為是都市狗血劇呢,帶著些許安慰意味地說:「現在這年頭誘惑太多,有時候不是男人想出軌,是有人硬往上貼。姑娘,凡事想開點。」
程瀟抬眸,在倒鏡里看他一眼,視線里有明顯警告的味道。
出租車司機還以為自己說中了姑娘的心事,嘆了口氣:「你這個對象也真是想不開,有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怎麼還有心思……」
程瀟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百元大抄甩向駕駛位,語氣很冷:「不想掙就停車!別那麼多話!」
出租車司機邊收錢邊小聲嘟囔:「脾氣夠大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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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證明程瀟沒想多。肖妃確實說了謊,她既沒去社裡也沒去約會,而是去了中心醫院。當然,也有可能她約會的對象是醫生?莫名地,程瀟對此不抱希望。
所以她根本不是減肥,是身體出了問題?還有心隱瞞?
程瀟忽然有不好的預感<="r">。
當出租車停下,她連飛行箱都顧不上拿,就跑進了急診大廳。
然而,人來人往,早已不見肖妃的身影。
出租車司機追進來,「姑娘,你的行李。」觸及程瀟沉鬱的臉色,他說:「家裡人病了啊?現在醫學都發達,你不用……」
程瀟哪有心情聽他的安慰,連句「謝謝」都沒說,接過飛行箱又跑了出去。
出租車司機嘆氣:「這是怎麼話說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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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肖妃從醫院出來提車,在倒鏡里看見程瀟騎坐在飛行箱上,她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程瀟確認她看見了自己才起身,把飛行箱扔上後座,坐上副駕。
肖妃啟動車子,沒有看她,「還以為你今天要回老程那。」
程瀟盯著她不顯山不露水的側臉,「不問問我為什麼來醫院嗎?或者該我先問你?」
肖妃瞥她一眼:「這兩天有點氣短,就過來看看。」
她有心肌炎不是秘密,她輕描淡寫的樣子看上去好像也是那麼回事。
但是,程瀟語氣肯定,「你去的不是心內科。」
自己是故意這麼說,只為炸一炸她。程瀟希望肖妃像以往那樣給她一下子,或是笑罵她一句:「胡說八道!」但她沒有。
程瀟意識到:無論多精明睿智的人,只要說了謊,都底氣不足。
比如此時,肖妃竟然因為她的一句試探啞口無言。
她怎麼可以無言以對?!程瀟把視線從肖妃臉上收回來,投向窗外,面對急速倒退的街景,她自言自語似的說:「連空難都活下來的人,會那麼倒霉染上重疾嗎?」
肖妃一腳剎車,寶馬x5猛地停下。
程瀟就什麼都明白了。她轉過頭來,冷著臉去拿肖妃的包。
肖妃沒有阻止,只是用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,「不用看了,是乳腺癌。」
程瀟的手頓住。
肖妃竟然還笑得出來:「已經切除了,我今天只是去拿複查報告。」
切除?程瀟倏地抬頭,視線落在她看上去毫無異樣的胸口。
肖妃的人在陽光下貌美如昔,語氣也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平常無異:「怎麼樣,看上去是不是和真的一樣?不過就算沒有這個假胸,在美死和丑活之間,我也會選擇後者。我還得禍害老程呢。」
難怪親密如母女,離婚後的肖妃,從不留程瀟在自己家過夜,而是趕她回程厚臣那邊。她程瀟在乎的東西不多,但對於母親的疏遠,她終究是耿耿於懷的<="l">。
如果她不是自己親媽,程瀟發誓一定會給她笑得沒心沒肺的臉一巴掌。她面無表情地打開肖妃的包,裡面果然有胸片和腹部彩超檢查。當她看見複查報告上寫著「未發現異常」時,她明顯鬆了口氣,唯有語氣依然是冷的,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肖妃有心敷衍:「幾年前了,不提也罷。」
程瀟咄咄逼人:「我問你什麼時候?!」
肖妃嘖一聲,沒好氣,「四年前。」
四年前,她幾乎以死相逼要和老程離婚的時候?
程瀟恨不得把片子甩到她臉上:「你是因為這個離開老程的?」
肖妃陡然拔高了音量:「我沒那麼偉大。」
在他們簽字離婚的一周後,她被確診患上了乳腺癌。當時程瀟正要去航校報道,她把女兒送走後,獨自到醫院做了手術。術後又經歷了六個療程的化療。隨後每隔一個月,三個月,半年,直到現在一年一次的複查,都顯示她的健康狀況良好。
所以在肖妃看來,除了比正常女人少了一個真胸,自己依然活得滋潤瀟灑。
程瀟卻接受不了,她的脾氣壓都壓不住,「乳腺切除手術,你竟然自己簽字做了?!你還不偉大?!肖妃,你有夫有女,何至於讓自己淪落到那麼慘的地步?你有沒有想過,萬一手術有丁點意外……」
肖妃呸了一口:「我好好的,哪來的萬一?你少咒我。」
程瀟不想和她多呆一秒,她沉著臉解開安全帶:「你命硬到可以和世界死磕,還怕我咒兩句嗎?」
肖妃見她要下車,「你給我回來!」
程瀟說著:「做手術你都可以自己簽字,回家還用人送嗎?自己走!」就甩上了車門。
力度之大,氣得肖妃降下車窗吼:「不許你告訴老程!」
胸片和彩超的片子還被掐在手上,程瀟頭也不回地走在人來車往的大馬路上,揚聲,「我程瀟做事,什麼時候是你肖妃管得了的?!」
肖妃氣得砸方向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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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妃把程瀟的飛行箱送到了夏至的公寓,「和我吵架了,半路下車走人,我攔都攔不住。」
他們一家三口的脾氣如出一轍的火暴,夏至完全能夠想像兩人劍拔弩張的場面。只是,「為什麼啊?」
肖妃想了想,坦言,「我瞞著她做了乳腺切除手術。」
「乳腺,切除?」夏至有點傻住了,「乾媽你……說真的?」
「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」肖妃掐掐她瞬間僵掉的臉,笑得一臉燦爛,「你乾媽即便沒有胸,照樣貌美如花。」
那可是切胸,不是掉幾根頭髮啊。夏至也想和她發脾氣了,「乾媽你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給我一點傷感的情緒?!」<=""><=""><="">